AI大语言模型无法驯服π
和一个人一生中相关的数字,都可以在圆周率的某一个位数找到。这是因为圆周率(π)是一个无理数,也就是说,它的十进制展开既不终止也不循环,并且其数字序列是随机的。尽管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圆周率的数字完全随机,数学家普遍认为圆周率的数字分布没有任何规律或模式,每个数字序列都有可能在某一位数中随机出现。这意味著,无论选择哪个数字组合,包括个人的生日、电话号码或重要年份等,理论上都能在圆周率的某个位置找到。这些数字可能会在圆周率的某个长段中出现一次或多次,具体位置由数字的随机分布决定。这种现象与数学中的均匀分布有关,这表示所有数字(0~9)在圆周率的各个位数上出现的机率理论上是相等的。因此,任何有限长度的数字组合都有可能出现在圆周率的某个位置。以最奇特方式运用圆周率的人,应属高德纳(Donald Ervin Knuth)。1969年时他开始发展一种计算机语言,让使用者能够以數字方式排版数学公式。接下来高德纳花十年功夫,设计一套论文排版系统TeX,并以圆周率来当开发版本编号,由TeX3开始,现在的版本是TeX 3.141592653。人类于四千年前就尝试找出π,但直到今日,我们仍然只是接近其实际数值。首次对π进行严格计算的,是西元前287至212年的希腊古数学家阿基米德Archimedes),他利用毕达哥拉斯定理计算内接于圆的正多边形与外接于圆的正多边形的面积,因为圆的实际面积必然介于这两者之间,因此这些多边形的面积提供了圆面积的上、下界。他明白这样只能得到π的近似值,而非其确切数值。透过这种方法,阿基米德推导出π介于3.1429与3.1408之间。2021年8月19日,瑞士格里松应用科技大学(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 of the Grisons)计算出圆周率最精确的数值达62,831,853,071,796位数。有趣的是,神奇的AI大语言模型无法驯服π。我问7种大语言模型,却都给我不同答案。我询问和我相关的4个数字:「May I ask at which digit position 1026 appears in the digits of pi? 」结果每个LLM给我的答案都不同。过去的测试中,总会有几个LLM给出相同的答案,但这次完全没有共识。我先试GPT,得到答案6284。接著要求GPT自我验证:「What is the four-digit sequence starting at position 6284 in the digits of pi?」结果,得到的回复是7590,而非1026。我试Grok,得到的回复是1639,反向验证,也没得到1026,而是5807。我试Le Chat(Mistral.ai),得到的回复是176451,反向验证,得到3141。我试Qwen2.5-Max,得到的回复是39,反向验证,得到7169。我试DeepSeek,得到的回复是8580,反向验证,得到3099。我试Tulu 3,得到的回复是2480,反向验证,得到3282。我再试Gemini,得到的回复是175319,反向验证,他不告诉我答案,建议我找数学工具来算出。我最后试Claude,他不告诉我答案。这些大语言模型给错答案的原因是,它们试图自行编写程序来找答案,但程序未能正确运行。我询问Pi-Search页面,它回答说:「字串1026出现于位置14678。这个字串在π的前2亿位数字中出现20,130次。」这应该是正确答案。我的测试是在2025年2月24日。在告知GTP或Grok網絡上特定数学工具可给答案时,它们的确会认错,并依我建议,运用工具找到正确答案。随著大语言模型的进化,也许未来能在第一次询问时给出正确答案。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9):智驾车、无人机、人形机器人新商机
中国的电动车已经席卷全球,接下来便是智驾车的商机,而智驾车的竞争牵涉更多背后的服务机制与监控、地图服务系统,智驾车确实是人工智能的天选商机,以及最佳的落地服务机制。小鹏汽车的总裁顾培地说,Level 3的相关规范已经十分清楚,中国必然会在2026年让Level 3应用落地,但欧洲显然犹豫不前。我们也许要面对严厉的安全挑战,但如果您是科技人,怎么会不知道人工智能、網絡地图惊人的改善速度,而这些技术的进展正好是改善汽车安全的重要条件。中国人「唯快不破」,欧洲人「安全第一」,两者的产业发展情境与思维大不相同,谁会领先已经呼之欲出。一旦欧洲陆地跑满了中国的电动车,而背后庞大的数据也有它该去的地方,对大眾汽车(Volkswagen)、双B、奥迪(Audi)这些欧洲传统车厂而言,更是情何以堪!是的,我还在开优雅的欧洲车,但过几年各种更新的电子设备都来自中国完整的电子产业生态系时,汽车会成为继NB、手机之后的第三臺移動电脑,电动车、智驾车的商机将远比希望成为智能家居核心的电视机更具潜力。在无人机市场,中国大疆跨越了疆界,成为全世界最受欢迎的无人机。这时西方世界想起臺湾完整的电子产业生态系与制造经验,但就算臺湾高唱无人机的国家队,但无人机、智能眼镜、人形机器人所需要的产业供应链已经更完整的建构在中国,臺湾想后来居上,不可能是小打小闹,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创业精神与国际市场竞争意识将更为重要。智能机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AI机器人绝对不是单纯的替代人力、老龄照护这些显而易见的应用而已,达文西机器人在医学用途的突破让大家印象深刻。我在欧洲参加蔡司(Carl Zeiss)的研讨会时,富士康的技术长史哲就谈到「數字分身」在智能制造上的重要应用与趋势。透过多元化的终端设备,我们可以想像「数据」的形象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可以想像的。用AI创造AI听起来很酷,用AI使用原创数据是一件美事,但经过AI修饰以后的AI可能附带病毒,并带来更多的祸害。没有一个全人类共识的AI管理架构必然会带来更多的威胁,只是现在的国际环境显然与技术专家的期待渐行渐远。在现实的世界里,中国人不会在美国人定义的游戏规则底下参与游戏。由于多元交错的应用必然在经过一些时日之后渐渐成熟,那么在量子化的运作机制下,量子科技也必然会成为技术上选择。我们可以预期几年之后「量子电脑」必然会超越传统的电脑,也会让大家耳目一新。所谓几年,不会是一、两年,但也不会是20年,我们可以预期10年之内更多的量子应用将会带来庞大的商机。期待可以跟人类一样运作的机器人并不实际,上海的机器人新创公司AGIBOT,是一家以通用人工智能(AGI)导引机器人的新创公司,执行官Dr. Yao告诉我,说未来的机器人将会适应环境做出该有的调整,而不是从传统的2D、3D、4D来演化的。如果人类真的已经够好了,那我们连发明自行车的必要性都不存在。就是因为我们还有很大的改善空间,面对不同的温度、湿度、广度、深度、空间时,都将影响机器人的运用,那么如何建构一个由使用者定义的机器人,也将是未来AI机器人的挑战。我们会因为少子化而希望机器人帮我们做无聊、危险的事,希望机器人帮我们洗衣服,但不能只是局限在「Replacement」的概念去思考机器人的问题。我相信智能制造领域有更多机器人的空间,很显然低技术能力的一般工人,生存的空间愈来愈小。就像是用在微创手术的达文西,或者现在的眼科手术一样,科技的应用打开了人的视野,也让参与者出现不同的性格、思考与机会。未来几年大规模的资源将会往终端设备移动,已经在许多新形式的终端设备上领先的中国,必然是可以争逐世界领先地位的国家。我的理解,在边缘运算的领域上,传统的PC、手机固然是主流,但却难以在规模上进一步的突破,新的端设备可以从智驾车、智能眼镜、无人机,一直谈到AI机器人。但还有一段值得大家注意的终端应用商机,就是工业控制与背后的智能制造。很多公司都会在过去的技术基础上加上数据模塊、系统连结的概念,这些设备既可以复制量产机制,數字分身工厂的观念也将也将更精确的落实。生产制造是一回事,但新创的事业模式能与在地商机结合,对经济发展的意义就更加重大了。无人机可以送药、洒农药、可以用在战场,但没有足够的在地商机支持。光是行销、建立品牌与后置的服务机制,新兴国家力有未逮,也缺乏50年前日本组织八大企业共同发展存儲器的决心,甚至连今日德国、日本重新挑战半导体的眼界与企图心,都是新兴国家高难度的挑战。没有钱、没有人、没有市场、没有品牌,挑战不可能成为今天新兴国家发展无人机产业的写照。我们支持发展无人机产业,但暴虎冯河,无所畏惧的产业发展模式已经难以成就一个新兴的产业。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8):主权AI
现在我们看到的Open AI、DeepSeek,都只是早期投资的基础建设与游戏规格的制定者,现在的投资是为了在下一个阶段掌握整个行业的领导权与主动权,对国家而言,这也牵涉到「主权」的问题。当AI无所不在时,许多重要的国家都在思考「AI主权」的问题,甚至是「技术主权」的自主性,现在中国也会禁止美国人投资中国的敏感科技或企业,这同时没有人能忽视網安的重要性。牌桌上的赌注愈来愈大,臺湾人看得见的是臺积电动辄一年300亿~400亿美元的资本支出,但背后还有量子技术、In-Memory Computing、材料科学、能源融合技术的挑战。一位能源专家说,开发新能源固然重要,但在數據中心内,把能源控制在安全的范围内,绝对是一件重大且高难度的工作。现在不仅英国积极投入能源领域,连以核能为主要能源的法国都没有缺席。现在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军备竞赛,他们无法从军备竞赛中获利,创投资金也无法投资在这种旷日废时,且投资金额庞大的项目中。我们认为金融机构真正的机会在于终端设备,以应用驱动的边缘运算商机。果真如此,中国极可能在边缘运算与差异化的事业模式比美系的业者更容易营收获利。研华科技的董事长刘克振说:2025年研华只有「Edge Computing」这个关键字。我回应边缘运算应涵盖电脑、手机等两种成熟产品,加上智驾车、无人机、人形机器人、智能眼镜等新兴产品,以及智能制造为工业电脑带来的无限商机等三大类。在个人电脑与智能手机这两种成熟产品上,臺湾与中国业者是主力,也隐约的在产业中各领风骚。全球智能手機的商机约13亿~14亿支,个人电脑市场一年的商机约2.5亿臺,两种产品的经营模式因为经济规模不同而有不同的样貌。NB单一型号的订单量可能在20万~30万臺,而手机的订单可能是上百万支的规模,前者臺湾业者除了有起步较早的优势之外,订单大小不同也是臺系业者擅长的优势,因此至今为止臺湾的主力大厂,依旧是美国知名品牌倚赖的供应商。在未来「Made in China for China」的战略诉求下,臺商的NB生产体系会将满足当地需求的生产现保留在中国,其余承接美系、臺系品牌订单的生产线慢慢往外移动也会是个必然的趋势。对制造大厂而言,NB已不是获利的主力,而中国业者而言,也是食之无味的商机,短期内这个边缘运算的商机不能算在中国的帐上。但从iPhone上市后开始逐渐成熟茁壮的智能手機与红色供应链,在手机市场上结合制造与市场的优势,成为今天不可替代的供应链。我们看到全球前100大的EMS制造大厂中,两岸业者合占了3分之2,如果更聚焦于前20大EMS厂,臺商在规模上虽然领先,但前20大的总数仅有7家,不如中国的9家。臺湾的7家业者包括富士康与电子五哥,而新入榜的是生产服務器的纬颖,如果没有人工智能带来的商机,臺商的领先地位其实岌岌可危。DIGITIMES估计前20大EMS制造厂的产值是5,859亿美元,而中国的9家业者产值1,307亿美元,占比22%,臺商7家业者合计3,851亿美元,占比57%看似还有一段距离。但真正的关键是规模庞大,2024年营收高达2,137亿美元的富士康。而且富士康与电子五哥主要的生产线都在中国,这也是我们定义红色供应链的困难之处。不可否认,红色供应链带来中国是世界工厂的美誉,也可以从中国进口的半导体窥知、判读产业实力,但现在大家最关切的议题是这些大厂搬离中国的速度有多快,影响有多大?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7):中国如何在半导体产业突围
相较于晶圆制造业处处受限于设备,以中国本土市场商机为基础的IC设计业,显然有更乐观的目标。根据DIGITIMES估计,2024年中国IC设计业的产值为358亿美元,2030年可望达到732亿美元,年均可以有两位数的成长。从智驾车芯片到EDA设计工具,中国要面面俱到,各个领域都培养出自家的领导厂商。华为的海思系统、寒武纪(Cambricon)负责AI加速器、地平线机器人(Horizontal Robotics)负责ADAS、矽力杰(Silergy)被誉为中国的德州仪器(TI),也各自扮演角色。但部分知名企业如海思并未上市,因此外界难窥全貌,包括中国的上海韦尔半导体(Willsemi)、格科微(Galaxy Core)在内的IC设计Top 30,大约贡献整个行业产值的40~50%。以地平线机器人为主的中国ADAS商机,在2024年已经创造出20亿美元的商机,到2030年时便可达50亿美元,显示中国不断创新的新兴领域,正是中国IC设计业成长的温床。韓國Rebellion也是这样的公司,这是家市值15亿美元的新公司,也是韓國IC设计业第一家独角兽企业,很年轻的共同創始人与技术长吴镇郁说,他们也会开发軟件的应用环境,目标是「Outperform than NVIDIA」,希望2~3年内有机会挑战NVIDIA。多数臺湾IC公司想的是Design Service,但相较于臺商的保守,Rebellion与许多中国公司显然更具挑战顶级殿堂的企图心。不含先进封装事业的话,2024年全球晶圆代工市场是1,200亿美元,到2030年可达2,600亿美元,晶圆代工业被称为一个人的武林,除了臺积电维持稳定成长之外,三星电子(Samsung Electronics)到2024年底时,市占率已经跌到8%,而中芯国际还维持接近6%的市占率。但到2030年时,中国不仅有中芯,还会有华虹与海思的晶圆厂参与角逐,届时中国的晶圆代工业会有17.5%的全球市占率。中国晶圆代工业产值,2024年时为218亿美元,估计到2030年时可达454亿美元。看似有不错的成长,但关键是臺积电的市占率也将从2024年的65%,提高到2030年的70%。相较于产业的总营收成长与否,产业界最关切的是中国&gt=8納米的先进制程能有多少突破。DIGITIMES估计,届时&gt=8納米的中国先进制程占比仍不会太高,28/32納米等级的芯片仍会是中国生产的主力。除了中芯之外,华虹与华为也会有一定的规模,特别是华为集团旗下可能会有几家公司,透过整倂等手段扩大规模与影响力,而外来的臺积电、联电在中国的分公司则将慢慢式微。基于半导体业无可替代的重要性,中国业将以「信创計劃」(Information Technology Application Innovation;ITAI)突围:先从国家级計劃著手,慢慢扩及国营企业、民营企业,目的是全面取代外资。中国中央政府甚至从CPU、OS与Database solutions都全面发展,并指定特定公司负责。中国以2028年为检视成果的关键年,希望届时能有70%的自给率。中国微影设备的突围传言华为体系的半导体制造厂将在2025年第3季导入EUV设备,而微影设备使用LPP(Laser produced Plasma)与LDP(Laser-induced Discharge Plasma)两种技术。而ASML用的是LPP,现在中国宣称可以用LDP解决光源问题,在民族主义的驱动下,任何正面信息都被无限放大,我们必须从负面新闻中寻找正面的价值。此外,光源技术必须与多家供应商共同连结的系统化作业要很长的时间,我们认为最快也不会早于2028年。许多未经确认的假新闻到处流窜,甚至干扰企业做出正确的判断。但也因为假新闻,才能显得经过多重验证的科技新闻带来的价值。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6):中国的总体战略
过去半世纪,中国以经济发展与民族主义做为推动国家往前发展的两大动能。高成长的经济活力不仅给中国社会带来新的面貌,更是全球经济的驱动引擎。从2009~2019年的10年间,全球的GDP总量从61萬億美元增加到88萬億美元,所增加的27萬億美元,有3分之1来自中国成长的贡献,我们可以说这个阶段既是中国的黄金十年,也是国际社会有求于中国的时代。但之后的COVID疫情与美中贸易大战的冲击,快速的改变了中国的角色,中国能否在美国的压力下继续维持「太平洋可以容纳中美两国」的基调。失去了经济动能,民族主义的大旗可以独撑大局吗,全世界都在看,而我们更应从产业面观察这些政府驱动的新经济政策,能否填补外商撤走之后的空窗。这几年,有可能被美国政府点名的外商以移動透露了「Made in China for China」的事业布局,中国工厂专门满足中国当地的需求,至于其他的产能在全球的布局则是「Beyond China」。面对美国引导的排华浪潮,中国正以「信创計劃」回应,透过该計劃确保中国需求的芯片在中国生产。这个計劃不仅将外资企业排除在外,也要确保中国可以生产任何中国需要的芯片,显然这是个千亿美元的超巨量级計劃,也是一场豪赌,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望尘莫及,也难以推出类似的产业发展計劃。「内需驱动」是中国产业发展的潜臺词,电动车产业必然会模仿智能手机时代,以国内市场的商机培养出红色供应链。尽管中国车市陷入混战,车厂也出现滞销,以及应付帐款帐龄过长的现象。像是比亚迪、小鹏、蔚来等知名电动车厂都有180天的帐龄,一些二线车厂甚至帐龄更长,远高于日本丰田与欧洲的双B、大眾汽车,但显然中央与企业都在苦撑,至于能撑多久就不得而知了。高瓴投资的总裁张磊说中国是制造大国,而印度是服务巨擘(Powerhouse for service),如果让印度真能善用AI,那么未来印度的服务业会如何演化呢?张磊旗下的高瓴投资早已进入印度的服务业,并且锁定几家公司,希望能不在前沿的服务业中缺席。此外,印度的金融业正在脱胎换骨,更多人拥有银行帐户,而流进金融体系的资金也比以前丰厚,这在菲律宾、印尼有都可以看到类似的现象。印尼數字银行总裁说他们有4万个岛屿,当然也想利用卫星通信解决看不见的瓶颈。在網絡世界里,印尼会是下一个或是另一个印度吗,大家都在期待。也唯有让印尼、印度这些国家的科技应用往前推进,全世界的科技与经济发展才会走向多元且稳定前进的正轨。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5):制造业重回美国的變量与困境
媒体报导美国造船业的产出仅有中国的200分之1,因此中国军舰以下饺子的速度扩张中,甚至船舰总量已经超过美军了。现在川普(Donald Trump)说要重新掌握巴拿马运河,并对中国制造的船舰课征较高的通行费,这确实是中国造船业的七吋要害之一。面对丧失基础环境的美国制造业,川普想用霹雳手段解决问题,但真正的瓶颈是美国人不想参与制造业的意识型态使然。我们总是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美国独尊軟件,崇尚以游戏规则通吃市场,也导致科技巨擘垄断商机,但缺乏制造业来支撑底层社会的架构。我们看到了愈来愈不均衡的社会结构,而这一种歪风,甚至跟著美国主流文化流传到全世界各地,贫富落差、時代不公、赢家全拿的失衡现象随处可见。亚利桑那州是顶级技术的新赛场,重点不是技术,而是建构基础环境所面对的诸多困难。亚利桑那州希望导入臺湾的产业资源,他们在与臺积电互动的实务经验中应该有很多新的体会。市场盛传臺积电将被迫与博通(Broadcom)、NVIDIA、超微(AMD)合资管理英特尔(Intel)的晶圆厂。美国政府希望有美国资本为主的企业,代管军工、航太等特殊用途的尖端制程公司。无论这家公司是臺积电主导,还是只拥有少数股权,但我们相信这家公司只会对英特尔亚利桑那工厂的尖端制程有兴趣,不会跨足英特尔在爱尔兰、以色列那些只有成熟制程的工厂。臺积电有可能采取授权4納米等级的技术给格罗方德(GF)等美国公司,以换取更多的信赖。当陈立武被任命为英特尔的CEO时,我们发现美国半导体业的CEO不仅都是华人,黄仁勋、苏姿丰、陈志宽、梁见后,以及博通的陈阳福都还是会讲闽南语的华人。陈立武当年曾以华登创投CEO的身份,调解臺积电与中芯国际的专利诉讼,并说服张忠谋将取得的中芯国际股权再投资中芯,以换取中国政府的信赖,可见陈立武在臺湾、中国与美国都得到信任。陈立武担任英特尔董事时力主应该重整晶圆制造部门,落实美国重建半导体产业的企图心。另一种选择是由美国主权基金主导一家新公司,并邀请臺积电参与,交由臺积电管理这家公司。美国能重回半导体制造业的主流吗?日本政府主导下投资数百亿美元的北海道Rapidus工厂,是试图重回制造的壮举,但时不我与,失去的还会再回来吗?不容易,关键不是政府政策,而是社会累积的实力与民众普遍的意识形态。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4):科技巨擘正在改变游戏规则
从2019~2024年,全球GDP总量大约增加了21萬億美元,几乎同一段时间,陆续有9家公司市值一度冲破1萬億美元,包括AWS、微软(Microsoft)、Meta、Google、Tesla等公司在内的科技巨擘,除了定义自己所长的事业领域之外,更在自研芯片上投入庞大的资源与人力。从过去的产业发展经验来看,个人电脑、互聯網(Internet)都带来结构性的改变,初期是建构产业基础环境的公司投资、赚钱,找到目标的投资机构获利丰厚,但通常获利的也不是金融投资机构。第二阶段是参与的企业赚钱,但进入这个阶段Internet已经是产业、市场上的必备条件,任何投资只是投资的一环,无法带来太大的效益。到第三阶段时,产业进入应用驱动、多元分工的新时代,而这个模式将会复制到「人工智能」的新时代。彭博智库(Bloomberg Intelligence)分析,到2030年时,这几家科技巨擘针对人工智能的投资将会超过5,000亿美元,但就像互聯網时代一样,初期很多公司靠著基础建设的投资获得丰厚的利润,最后只有思科存活,其余多数已经成为云烟。其次,当背后驱动的技术从Open AI扩张到DeepSeek时,我们可以理解各大公司都想摆脱NVIDIA自行研发芯片,这些公司所代表的新势力会仰赖什么样的供应链呢?苹果(Apple)CEOTim Cook访问北京时透露了对DeepSeek的正面信息,也代表了苹果对于边缘运算的更高期待,自研芯片的业者都希望在跨领域的世界找到跨业商机。我们可以预期臺积电仍会是尖端芯片的制造商,而服務器的上下游产业并无改变的迹象,对臺商而言只是客户更加多元化,而更多的客户加上多元化的产品,意味著制造商会有更高的议价空间。几乎可以断言,如果世界经济不受地缘政治的影响走入萧条,两岸的情势没有太大的改变,臺湾海峡仍然是公海,那么臺湾的电子厂商将会延续过去两年的荣景,在微幅改善获利的路径上继续往前迈进,并且拉大与韓國、东协等国家之间的产业实力落差。最后我们将进入软硬整合、应用驱动的新時代,每个人都可以定义自己的用途,每个使用者可以有AI代理人(AI Agent),市场就会成为魔幻仙境(Wonder land),事业模式的创新就会是致胜的关键。第一、第二阶段,生产关键芯片与设备的臺湾会是大赢家,一旦进入应用驱动的时代,成熟商品的价格、效率、出货模式才会成为成功关键要素,臺湾就会如同已经成熟的个人电脑产业一样,按表操课,很难获得超额的利润。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3):从历史回顾产业隐含的韧性
1960~1980年代发展半导体的国家都是垂直整合,连上游的设备、材料都得共构,因此起步较晚的臺韩专注在制程技术,在材料设备的实力都明显不足。经过半世纪之后,从垂直分工到水平合作,包括半导体在内的国际ICT产业供应链,其实已经进入矩阵交错的时代,这不是传统关注房地产业的企业家所能理解的,如果我们以过去的经验认知新的世界,并据此拟定产业政策,那必然是国际社会的一大挑战。軟件与意识形态可以短时间,甚至瞬间改变,但硬件制造却是需要不断的锤炼才能接近完美。臺湾从DIY的个人电脑开始起步,慢慢建立从系统到零件、半导体的制造能力,这是个经历过半世纪的科技长征之旅。臺湾的科技产业成长于全球數字科技产业的萌芽期,而当年的国家科技政策正好善用了大批出现的婴儿潮、科技人才,这样的条件也不是其他新兴国家可以轻易取而代之的。臺湾是国际供应链中的关键环节,要把经历过半世纪磨练的臺湾拆解、重新分工,旷日废时、充满變量,也可能大幅提升成本。臺湾就是依靠「时间」,以分布在全球的供应链、运筹体系所建立的韧性,才能维持继续往前推进的能耐。臺积电董事长魏哲家说,当初在亚利桑那州帮英特尔(Intel)盖厂的人都离开了,在美国想盖工厂,一切都得重来,帆宣、闳康、家登等臺湾设备供应商,每一家都快速响应臺积电的需求,才能迅速填补供应链上的空缺。盖一座新厂大概需要2.5年,每一个制程都是创新,适时调整的能力也不可或缺,要在海外盖厂的成本、變量当然是公司经营的成本,甚至是风险。臺湾就不同了,臺积电光是2025年就有11条生产线要动工,虽然臺湾也有人才不足的问题,花点钱就能解决,那都不是难题,何况臺湾幅员小,效率高,人民又刻苦耐劳,不在臺湾做是自讨苦吃。所以,臺积电最怕的是出国比赛,而在臺湾长期累积的实力,才是让臺积电「一步一回头」的原因。但出国比赛也不一定都是难如登天,在數字科技的支持下,「Exactly Copy」成为臺积电或臺湾其他制造厂的致胜秘诀。一些外观看来在竹科、南科很面熟的工厂,将会出现在德国、日本或美国其他地区。但前提是臺湾母厂、母公司持盈保泰,继续维持技术上的领先优势。我认为臺积电海外设厂,并未改变全球晶圆代工产业由臺积电独走的竞争条件,只是企业必须承担较高的成本与风险而已。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2):关税带领供应链进入反全球化轨道
上任之初,川普(Donald Trump)不断强调以关税政策为杠杆,要逼迫原厂将生产作业往美国集中,借以带动美国更多的就业机会。但美国社会早已习惯以无形价值取胜的经营战略,就算有识之士发现制造业才是社会依存的根本时,「夏虫何以语冰」,不仅社会大众难以理解,传统政府官员以成本、效率取胜,不容易理解數字科技产业共存、共创、共荣的道理。美国设计的芯片交给臺积电、联电、三星电子(Samsung Electronics)生产,封测流程则在东协国家完成,没有美日欧洲的半导体设备与材料,也很难完成整个生产流程。如果要向品牌原厂以晶圆生产量课税,那么占有全球过半市场的美商将是最大的受害者,其次才是占有19%的韓國三星与SK海力士(SK Hynix)。产业声势很大的臺湾,其实在品牌市场上的市占率仅有7%,反倒影响有限。除非美国能长臂管辖,以晶圆制造原厂的晶圆产量课税,才会影响到晶圆代工厂的竞争力。我们说美国是「天」,一旦我们放弃自由民主的生活方式,或者没有美国政府撑腰,臺湾海峡变成内海,每个人都明白这就是「变天」了。一旦西太平洋的防卫岛链、科技岛链「断链」了,西方国家放在西太平洋上的「锚」不见了,可以预见这将是30年以上的世界新局,不仅ICT供应链中断,路过臺湾两侧的运筹体系将受到威胁,那么这个局面出现的可能性有多高?NVIDIA、超微(AMD)的芯片当然重要,但在所有的进口资通讯产品中,放在數據中心里的服務器是接近市场与品牌商最重要的商品。2024年美国总共进口了619亿美元的服務器产品,中国也有118亿美元。美国进口的服務器主要来自墨西哥,贡献比高达67%,其次才是臺湾的26%,两者合计所占的比重已经高达93%。而产业里的人每个人都明白,在墨西哥开服務器制造工厂的也是臺湾人。为了因应美国课征墨西哥商品25%关税的压力,臺湾人会很聪明的把墨西哥生产的服務器运到免税的中立国家,绕圈之后再回到美国市场。这些中转的国家,可能是与美国友好的英国、爱尔兰,也可能是最遥远的新加坡。不止美国高度仰赖,中国进口的服務器也有40%来自臺湾,越南与马来西亚也有21%与16%,您会认为这是东协当地业者,还是臺商海外工厂生产的呢?少了臺湾,全世界服務器产业当机,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忍受數據中心当机,甚至服務器品牌大厂与芯片原厂都会起来抗议。而在主权AI的大旗下,各国各自发展數據中心、自研芯片,受创的会是臺商,还是各国的产业独立自主性?臺湾只是单纯、无害的代工厂,主导竞争优势的还是背后的原厂,以及共同建构生态系的材料设备厂。美国政府动见观瞻,只要闪过美国的制裁方案就可以满足市场的要求,美国可能对转口国家比照墨西哥课税吗?一旦走到这一步,世界商贸秩序大乱,我们认为美国应该不会与全世界为敌。但没有人敢低估这个可能性,一旦美中开战,催毁臺湾工厂的想法早已有人提过,替代方案就是在美国早早建立生产体系,臺积电赴美设厂是让美国在先进制程上没有顾之忧,但现实上的供应链并不是传统工业时代上下游单纯的交易往来关系。如果摧毁臺湾的工厂,那意味著全球供应链断链,韓國的半导体产业也不可能偏安,那么应用材料(Applied Materials)与ASML这些高度仰赖亚洲供应链的设备原厂可以安然无恙吗?如果我们知道这是全球相互依存的体系,牵一发、动全身,且是打破传统营运模式的改变,我们就必须知道臺湾是火中取栗,也必须有更坚强的产业韧性。
川普风暴与科技业的诸多挑战(1):影响全球供应链的关键议题
川普(Donald Trump)一直将臺积电投资美国的案例挂在嘴上,但关键不是臺积电1,650亿美元的投资案有无落实,而是全球供应链因为美国政府的战略正在进行全面性的调整。这牵涉到细腻的企业决策,并且有很多实务运作与专业技术分工的考量,以及包括与中国、二线国家政府之间的对应战略。川普上任,意味著从二次大战之后掀起的全球化狂潮正式宣告落幕,美国进口的服務器67%来自墨西哥,26%来自臺湾,在墨西哥投资的厂商,必须将生产好的服務器,以全球巡访的模式找到不用课税的国家再转进美国。如果从进口芯片课税的话,做为美国芯片第一大出口国的马来西亚,他们只是完成芯片封测的最后一个流程,难道要承担最后的租税负担吗?美国会从晶圆制造的源头,针对臺韩厂商以晶圆生产量课征税收吗?位在领先群的国家都担心,游戏规则被改变之后还能维持领先优势吗?中国更怕智驾车、无人机等新苗产业因为没有适当的芯片而功亏一篑,而主权AI更是许多国家关切的问题。对企业界而言,川普、美国是「天」,习近平、中国、亚洲是落脚的「地」,但在臺湾的魏哲家、臺积电,甚至韓國的三星电子(Samsung Electronics)、海力士(SK Hynix)是要面对问题的人与企业。从更宽广的角度看这件事,位于天地之间的企业是面对问题的「人」。那么我们得先理解「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再来思考人如何因应?以美国为核心的产业观察中,被川普挂在嘴上的是关税武器,但只要客户有需求,且无可替代,臺商都可以绕道免税国家供货。西方媒体说,川普只用两个月,就把美国历届政府建立的全球信赖关系与贸易秩序摧毁殆尽。关税诚可怕,但其实真正可怕的是掌握关键价值的美国科技巨擘,8家市值上萬億美元的科技公司,每一家都是亚洲供应链的衣食父母,供应商必须掌握这些科技巨擘如何垄断市场商机,重塑品牌的价值,并且留意随时出现可能改变世界的黑科技。从Open AI到DeepSeek,大家印象深刻,短短的几个月,风云变色,最近人在北京的Tim Cook也赞美DeepSeek可能带来的改变。在中国方面,过去半世纪,中国以民族主义与经济发展做为驱动中国往前发展的双轨引擎,特别是今日中国经济受挫、美中大战方兴未艾,以意识形态对抗的处方依旧是中国高悬的国家战略,而这个战略背后以能取外资而代之的「信创計劃」最受到关切。加上中国本就具备的人口、市场优势,中国未来几年的国家战略仍然有迹可寻。除此之外,毛泽东时代「以乡村包围城市」的思维模式,不仅能充分发挥中国的优势,当DeepSeek削弱了OpenAI带来的冲击时,我们隐约已经可以理解算力的投资重心也正往边缘运算移动,那么在电动车、无人机、人形机器人、智能眼镜上已经取得先机的中国厂商,必然不会在下一个阶段的竞争中缺席。更可怕的是,中国人说全世界人工智能相关论文有2分之1是华人写的,生物科技更高达70%,刻苦耐劳很会读书的中国科学家开始说他们要用中文写论文,那么以后中文与英文世界的科技论文比重会改变吗?也许英文仍是主流,但以中国为核心的生态圈正在形成,只要能撑起全球4分之1市场的中国,也就足以成为竞争的杠杆,那么臺湾、韓國,甚至德国、日本这些昔日的科技大国如何因应呢?如果说美国是订定游戏规则的「天」,那么不可能搬到的地理位置就成了制造厂的「地」,中国与亚洲就是许多供应链落脚的地。至于解决天地之间各种难题的是「人」,您可以说这个「人」是魏哲家、赖清德或者是所有的臺湾人。这是臺湾人必须共同面对的问题,时代给了臺湾机会,也带给臺湾严苛的挑战,我们以底下的九宫格架构探索正在改变的世界。
智能应用 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