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改革开放刺激下,印度也选择了更开放的经济政策。1992年4月底,我应印度电子工业部(Department of Electronics)常务次长(Secretary)Vittle邀请,在酷暑的季节到访德里。40度的高温下,一周内我遍访了当时印度最大的科技公司,并在印度的电子工业部畅谈「臺印产业合作之道」,那应该是臺湾科技业第一次与印度的互动。
30年后,我在印度驻臺代表戴国澜(Gourangalal Das)与印度外交部的邀请下,到浦那参加「亚洲经济论坛」(Asia Economic Dialogue),并主讲「The Resilience of Semiconductors and ICT Supply Chain」。
2022年印度从东亚国家进口的电子产品,表面上超过8成来自中国与香港,但其中有一大半是来自臺商的贡献。由于臺湾在半导体与电子产品供应链上具有高度的影响力,印度电子供应链的韧性,当然与臺湾关系密切。
若IMF的估计成真,2030年印度将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那毫无疑问是个A级大国,但也因为这样的潜力,印度官员有严重的「大头病」,总认为自己的国家市场这么大,请你们来投资是来分杯羹,这是敬酒还是罚酒,外国人分不清,印度人也讲不清楚。
从1991年印度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吸引了12.7萬億美元的外资,而印度仅有4,680亿美元。中国透过外资建立的生产体系,已经让中国成为世界工厂,中国的制造业是推动经济发展的引擎,而光是印度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便高达1,000亿美元以上。
中印基于历史的因素加上边界争端,导致1962年的中印战争,如今再怎么努力,中印之间的矛盾得等待特殊的时机才能化解。印度面对的中国,已经不是1962年时经济规模相近的中国。
2022年中国经济总量已达到18萬億美元,几乎是印度的6倍之多。面对这样量体的国家,印度的艰难可想而知。从2013年启动的一带一路开始,中国贷款的国家也包括国家信用欠佳的馬爾代夫,与面对环保、疫情冲击的不丹。
表面上,印度外交部长贾桑卡说,印度提供邻近国家的援助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但中国一带一路早已经布局妥当,加上斯里兰卡汉班托塔港的争议,这些都可能在两岸出现关键变化的时候,成为中国与印度交易的筹码,臺湾不可能对这样的可能性毫无防范。
印度还有一个心腹之患是巴基斯坦,中国以「中巴经济走廊」之名开辟一条铁路,直通新疆的喀什,而其中有一段路将会经过中印未定界,这些争议的领土,未来在臺湾问题上,都会成为中印两国伸缩国家主权的筹码。
在浦亚洲经济论坛,我见证印度外交部长贾桑卡跟不丹、馬爾代夫财政部长讲臺上与讲臺下的互动。臺湾做为国际社会上一个特殊,且前所未有的存在,很多国家都在摸索利用臺湾,平衡与中国关系的筹码。
全世界以中国为第一大贸易伙伴的国家已超过100个,偏偏大家最关心的半导体与供应链都掌握在臺湾手上。臺湾人是要叹息「怀璧其罪」,还是要赞叹「生逢其时」,因为只有臺湾人真正在第一线观察世界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