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特尔计划以54亿美元购并以色列高塔半导体(Tower Semiconductor),以色列政府不会反对的,因为这是英特尔扩大对以色列的投资布局,以色列政府求之不得。如果考量车联网、网安等议题,除了台湾之外,下一个半导体重镇也许就是以色列。
美国人现在期待的是稳定的供应链,他们不一定要打败台积电,但一定要在台积电之外,掌握一套安定可靠的生产体系。
大约12年前,我受邀到以色列讲课,抽空去海法拜访高塔的总裁。海法是个有3,000年历史,位于地中海东岸的大城,也是黎巴嫩飞弹轻易可以威胁的边境城市。我问总裁,您是犹太人吗?他说不是,他是提着脑袋到以色列找脑袋的!
高塔是个制程老旧的工厂,但却是个以特殊制程取胜的公司,在全球晶圆代工业的排名只是第九,专长在RF领域的技术。而很多人不知道,台湾的旺宏也是高塔的股东,旺宏董事长吴敏求担任过很多年的高塔董事,吴敏求说,以前他每半年得去一次。吴敏求是个超不喜欢Me too的人,高塔跟旺宏是在哪个领域合作呢?
从未来车、车联网的角度观察,以色列公司如Mobileye等都有独到之处。以色列有上百家科技公司在美国上市,一贯的策略都是技术做一半,进入快成熟的阶段时溢价出售。以色列也是除了中美两国,以及印度、英国、韩国之外,拥有超过10家独角兽的国家之一。
我问过以色列的朋友,为什麽你们公司发展的项目差异这麽大?以色列人说:「上帝创造人的时间不同,为什麽问同样的问题,也期待同样的答案呢?」
就在英特尔发布买下高塔的同时,日本的车用零件龙头企业电装(Denso)宣布参股台积电在日本的投资设厂计划。日本电装总部在京都,是世界顶级的车用零件供应商,京都如同以色列一样,也有很多世界顶级的科技公司。
罗姆(Rohm)、任天堂(Nintendo)、岛津制作所(Shimadzu)、村田制作所(Murata)都是京都公司,现在日本人充满了危机意识,找台积电只是帮自己建立「安全感」,他们要的也是安全可靠的供应链,因为从2019年7月日本禁止三种半导体化学材料输韩之后,日韩已经划清界线,相较于美国,台湾更是「无害的夥伴」。
科技民族主义与意识形态之间正出现拉锯的迹象,国内说「同文同种,台湾应该站在国内这一边」,但西方人认为台湾是民主自由的社会,最后决定走向的不是台湾人的主观意愿,而是国际情势与地缘政治,甚至种族、宗教的对垒。
这个问题很严肃,终于看到台积电这些科技公司开始注意地缘政治,台积电招募的不只是政经博士,还要有国际政治、产业分析、数据判读能力。这是好事,跨业、跨领域的专长愈来愈重要。已经有好几个大老板跟我讨论印度战略,而日韩关系、美日、美韩关系,都是台湾厂商除了两岸关系之外,必须具备的常识。
念社会科学的人,在科技公司没有立足之地吗?在地缘政治备受关注的今天,我也希望台湾公司重新思考「社会科学」的价值,我们在引导社会往前迈进时,需要的是懂科技,也懂国际现实的斜杠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