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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益仁
  • 乾坤科技技术长
曾任中央大学电机系教授及系主任,后担任工研院电子光电所副所长及所长,2013年起投身产业界,曾担任汉民科技策略长、汉磊科技总经理及汉磊投资控股公司CEO。
OCP Global Summit 2024的巡礼与回响
一年一度的OCP Summit(Open Compute Project)开放运算计划高峰会,在10月14日起于美国加州圣荷西市举行。OCP于2011年,在Meta的主导下成立,目的是藉由开放的平台,使得在数据中心的硬件建置,能有统一的规格,有助于供应链的建立。讲白话一点就是藉由标准化及多家供应商,好降低成本。拜这两年AI服务器及云端运算的蓬勃发展,今年(2024年)会场吸引超过7,000人参与,以及100个展示摊位,再加上200场以上的专题演讲,可谓盛况空前。去年的OCP的展示现场,除了美国云端业者、供应商外,几乎都是台湾厂商的天下,显示出台湾在AI运算硬件供应链上强大的实力。今年展示摊位出现几家日韩存储器,以及国内大陆服务器的制造商。延伸报导OCP扩展AI开放系统战力 NVIDIA助阵献宝GB200大会一开始的主题演讲,照例是由几家云端服务业者及主要芯片供应商(GPU/CPU)所担任。轮到英特尔(Intel)数据中心业务的执行副总演讲时,还在谈老掉牙的x86平台,听众都觉得乏味之际。台下突然间有一个人跳了上去,原来是下一场要演讲的超微(AMD),也是数据中心业务的执行副总。原来两家公司在x86平台上彼此征战这麽久,现在要开始结盟共组x86生态圈,以对抗来势汹汹的ARM CPU。接着两个人就开始介绍x86的优点,包括了可信赖的架构、指令的一致性、界面的共容性等优点。两个人还时不时的调侃对方的CPU,暗示自己的还是比对方的好。所以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因此会成为朋友吗?这个安排好的桥段,成为了当天会场上的亮点。同一个时段两家业者的CEO,也在西雅图宣布这项结盟。延伸报导ARM、高通AI PC网内互打 英特尔、超微捡到枪 x86不战而胜AI for AI 是在会议中另一个响亮的口号,但是第一个AI的意思是accelerate infrastructure,也就是要加速AI运算硬件的升级(scale up)以及平行增(scale out)。算力的需求是持续地在增加,会场上的研讨会不断地在呼吁,诸如存储器的储存空间不足,由目前的HBM3要增到HBM4。数据的传输速度需要再增快,由400 Gb要到800 Gb,甚至1.6 Tb。AI交换机处理信号的能力,也需要到 51.2 TB以上。每一机柜的电力需求,目前的NV72已经到了120 KW,会场中已在讨论250 KW的方案,甚至未来直接来到400 V或800 V直流高压系统。随着电力的增加,伴之而来的就是热的解决方案。气冷的极限在于每平方厘米可散掉100 W的热,未来的高速运算芯片,所产生的热会达到每平方厘米500 W,因此用液体来冷却是必要的途径。会场中的诸多讨论都在敦促供应商们,要将硬件升级并横向扩充,唯一没有被抱怨的是芯片的先进制程,可见我们护国神山的杰出贡献,深获各界的肯定。顺带一提的是去年整个AI数据中心的市场规模是2,600亿美元,扣掉建筑、机房地硬件设施,以及半导体中的存储器,其核心的半导体如CPU、GPU、switch ICs等就达到820亿美元的市场规模,这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是进了护国神山的口袋。会场上也观察到几件耐人寻味的事,众所周知云端服务的系统业者都希望能有定制化自研的xPU,导致几家SoC的大型公司如博通(Broadcom)、迈威尔(Marvell)、以及联发科,都开始客户端ASIC的设计服务。基于小芯片(chiplet)未来会扮演愈来愈重要的角色,SoC公司因为熟捻于供应链中的晶圆代工、EDA设计软件、封装测试等环节,未来也有可能增加提供小芯片的设计服务的事业。而ARM正挺身而出,想要建构此一生态系。目前的AI数据中心几乎是NVIDIA一个人的武林,NVIDIA有GPU、CPU、ASIC,负责scale up传输的NV link,以及 scale out传输的Infiniband,更可怕的还有CUDA的软件作业平台,以及能作为超级电脑的系统架构。NVIDIA做了上下游缜密的整合。其他公司所组成的复仇者联盟,对应的有不同品牌的xPU,负责传输的PCIe、UA link、Ultra Ethernet等。这就如同苹果(Apple)手机与Android系统的差别,再怎麽样苹果自成一格的手机,总是比其他各家使用上来的流畅,且不容易当机。延伸报导ARM来势汹汹 英特尔与超微携手x86化敌为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NVIDIA对应着铺天盖地天兵天将的来袭,策略就是一年一个新机种,让竞争者疲于奔命。然而800磅的大猩猩每年要脱胎换骨一次,就必须要具备强有力的指挥系统,这就难怪NVIDIACEO黄仁勳得有40多人直接跟他报告了。 
2024/10/29
日本半导体复兴大业的三支箭
如同十多年前的日本安倍经济学的三支箭,以拯救日本长期的通缩、振兴经济,提升日本的竞争力。在1980~90年代,曾是世界第一的日本半导体产业,经历失落的30年,最近不约而同地射出了三支箭,希望能一举扭转目前的颓势。东京大学的黑田忠广教授,甚至称之为「热水中被煮着的青蛙,突然间跳了起来。」是哪三支箭要来振兴日本的半导体产业?第一支箭就是日积电(JASM),台积电的熊本厂;第二支箭是日本政府主导,结合几家日本重要企业,在北海道设立的Rapidus,直接切入2纳米的制程;第三支箭就是台积电在日本筑波,设立的3DIC先进封装的实验室,与东京大学及日本材料及设备厂商合作。这三支箭都需要仰赖外国的技术及资源,日本舆论将此比拟为,在19世纪幕府时代的「黑船事件」。黑船事件开启日本与西方世界的交流,明治维新接着发生,一举让日本进入世界强国之林。这三支箭分别都有其目的,而合起来就成为日本半导体的复兴大业。首先,日本长期以来未持续投资在半导体先进制程,因此制程技术停留在40纳米。日积电的任务就是要填补28~16纳米的空缺,并且配合到日本产业所需的车用IC及影像显示IC。第二支箭就有很大的争议了。在没有任何先进制程的学习曲线支撑下,直接切入2纳米,现阶段三星电子(Samsung Electronics)及英特尔(Intel)都做不到,这岂不是痴人说梦?虽然有美国IBM及欧洲Imec的技术转移,包括EUV技术,但是研究机构的技术,相对于要实现高整合度的IC,仍有一段相当的距离。日本是如何盘算第二支箭?原来由16到3纳米,使用的是鱼鳍式晶体管(FinFET),到了2纳米晶体管就须改为GAA(gate all around)或称为nano-sheet。与其由16纳米切入,需要建立FinFET的学习曲线,在后头苦苦追赶,倒不如孤注一掷,直接进入下一个时代的晶体管。虽然离台积电仍有段距离,但是不会输三星及英特尔太远。这只箭是大胆的,但不失为好的策略。第三支箭就含有长期的战略意义了。3DIC不只是先进制程需要,成熟制程所制作的IC也是需要的。如果说摩尔定律是半导体元件尺度的微缩,那3DIC就是电子系统尺度的微缩了。这平台提供将各式小芯片(chiplet)密集的堆叠,造就系统特性上的提升。日本优异的半导体材料及设备供应产业,更是强化3DIC技术的重要基石。当日本在80年代末期,自诩在许多产业上创下全球第一,尤其是石原慎太郎及Sony创始人盛田昭夫合着的《可以说NO的日本》,彻底地激怒美国,开始对日本输美的半导体设限,并扶植韩国。那个时期个人正在美国当研究生,有回遇到来自日本的半导体教授。当他知道我来自于台湾时,趾高气昂地问我,「你知不知道日本统治台湾多少年?」。相似的场景在2000年后,我参与一个半导体国际会议的筹办,当与会的委员都希望日本能多贡献投稿的论文。日本的代表面有难色地说「我们已经不是世界第一了,甚至连亚洲第一都说不上」。日本并没有像美国,大剌剌地要台积电将最先进的制程搬到美国,而是反求诸己,邀请台积电的成熟制程来日本设厂,而先进的制程想办法自己解决。充分地表现出东方文明克己复礼的美德,另一方面也维持住日本民族的自尊心。我个人对于日本文化中的职人精神,是打从心底的佩服。有回在日本参加光电半导体研讨会,当时在报告单波长的半导体雷射研究,用于长距离的光纤通讯。要实现单波长,需要在雷射底部制作一精密的长条形光栅结构,以选择所需要的雷射波长,当时这是个相当挑战的工作。日本的研究人员不是只做1条,而是连续做3条,在一个元件上产生3个不同波长的单波长半导体雷射。我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平复。1960年代末期日本经由美国的授权,已逐渐在半导体产业站稳脚步,当时的美国Richard Nixon曾警告过,「日本是个有文化的民族,绝对不会满足于只销售晶体管」。这三支箭涵盖成熟制程、先进制程及先进封装,若能支支中的则复兴大业可期。我相信第一支及第三支是会命中目标,第二支箭的难度较高。但是在日本既有文化底蕴的加持下,第二支箭命中的机率还是有的。
2024/10/8
1万亿个晶体管的半导体新纪元
两周前SEMICON Taiwan在台北举行,这个年度盛会聚集全球各地重要的半导体厂商及菁英,共同探讨半导体未来的新技术及产业趋势,这其中最吸睛是对于未来两个「万亿」(trillion)的预测。第一个万亿是大家比较耳熟能详的,半导体的市场规模,会由现在的6,000多亿美元,成长到2030年的破万亿美元。台湾2023年的GDP是7,551亿美元。第二个会破万亿的是单一封装芯片的晶体管数目会超越1万亿,目前的纪录是NVIDIA Blackwell架构GPU内涵1,040亿个晶体管,使用台积电4纳米的制程。所以要破万亿,还需要10倍的成长。在1980年代,我们所探讨单一芯片晶体管的数目是百万级(million),而2000年初来到10亿级(billion),又过了20年现在是万亿级(trillion)。10倍的成长在半导体界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但是以10倍速度的成长且经历过50年,几乎所有可能的方法及创新的技术都用到了极限,所以万亿级晶体管的最后一里路将会是备极艰辛。位于比利时的Imec成立40年,是全球半导体相关先进技术最重要的研究机构,举凡FinFET、EUV、nano-sheet FET等,都是其领先提出并且实现。由于其中立的立场,以及拥有先进设备及优越的人才,吸引全球大厂进驻与其合作,因此被称为是半导体界的瑞士,所以由Imec来说明万亿级晶体管的实现是最恰当不过的。Imec在会场自家举办的论坛中提出CMOS 2.0的概念,也就是实现万亿级晶体管所需的创新思维及技术。这除了要持续微缩晶体管的尺寸,也就是more Moore;另外还需要先进的封装技术来配合,这就是more than Moore了。台积电已经量产3纳米制程,即将进入的2纳米,晶体管的架构会由FinFET进入到GAA(gate all around)也就是nano-sheet晶体管。但是要持续进入到1纳米以下,CMOS晶体管的架构要做结构性改变。我们都知道CMOS(complementary MOS)是由nMOS及pMOS组合而成,由最原始的平面式(planar) CMOS到FinFET以至于GAA,2个nMOS及pMOS一直都是并排在同一平面。但是到了1纳米以下,为了更进一步的微缩,nMOS及pMOS必须要上下堆叠而非并排。也因为是上下堆叠可视为是一个晶体管,所以被称为是CFET。可以用堆叠方法做出1个CFET,同样的方法就可以做出2个以上CFET的堆叠,这样万亿级晶体管的晶圆不就可以实现了?其实不然,这还要许多尖端工艺来配合。要做到1纳米等级的曝光显影,需要使用高数值孔径(NA=0.55)的EUV,此EUV造价不斐需要3亿美元。另外,上万亿个晶体管的耗电会轻易地超过1,000瓦,为了节省电力的消耗,研究人员提出晶圆背面供电的方法。现行的晶圆不论信号或者电源都是由晶圆上方所提供,所以电力需要经过十几层的金属往下,才会到达最下方需要电力来运作的晶体管。这就如同提了一桶水,走山路到到山顶去浇水,山路是愈走愈窄,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可能只剩下半桶的水。直接由晶圆背面供电,是个立竿见影节省电力消耗的良方。台积电在A16制程(1.6纳米)将开始使用此背面供电技术,但是该如何实现?这需要晶圆键结技术(wafer to wafer bonding),包括bumpless技术。也就是将提供背面供电的电路制作在另一片晶圆上,然后与磨薄后主芯片的背面对准并键结,使两片晶圆结合为一体,这个程序需要在真空下加温及加机械力,而晶圆间的键结是依赖凡德瓦尔力(van der Waals force)来完成。这个技术在30多年前,我在美国当研究生时就已经发展,当时隔壁实验室正从事MEMS的研究,需要制作一个微小的空腔,因此手工组装一套半导体晶圆键结设备。没想到当初这套技术,如今成为实现万亿级晶体管的利器。既使有了更省电的CFET及晶圆背面供电技术,然而上万亿个晶体管仍旧会产生相当的热,需要从有限的面积内带走。Imec研究人员制作液态冷却的微流道,将冷液体引入到晶圆表面的热点,而将热带走的热液体,由不同的流道引出,并在外部做热交换。此微流道相当的复杂,需要将冷热液体分流,这很难用传统的机械加工来完成,而3D打印技术克服这个困难。半导体的晶圆技术总是不断地,在面对问题及解决问题的循环中匍匐前进。过往多依赖晶体管结构及晶圆制作技术来完成,现今先进封装甚至散热技术会扮演愈来愈重要的角色。此次SEMICON Taiwan所揭櫫的两个万亿的目标,我们相信是会达成的。
2024/9/23
迎接第三类半导体8寸晶圆新契机
每隔一段时间,笔者便会发表关于第三类半导体(氮化镓,碳化矽)的看法,毕竟这块园地是十几年来笔者长期关注、耕耘及使力的地方。十多年前在工研院时代,我们只知道第三类半导体,会是个时代及产业的趋势,并不全然地清楚实际应用的场景及何时会发生。经过这些年头,产业生态链逐渐完整,应用场景也日趋明朗,但是还尚未达到实际真正的引爆点。随着8寸晶圆的导入,是有机会引起第三类半导体大爆发。Yole在最近发表的市调报告,整体分离式功率元件(discrete power devices)市场规模在2022年达200亿美元,预估在2028年会超越330亿美元。这330亿美元的市场规模,矽基功率元件仍占大宗,但第三类半导体比例会到30%以上。碳化矽与氮化镓的比例约略是4:1,也就是碳化矽80亿,氮化镓20亿。在市场应用上,几年前流行一时的氮化镓60W快充电源转换器,只是个小众市场。最近关注的焦点在于电动车的电控及电池充电系统,第三类半导体尤其是碳化矽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然而近来火红的AI算力中心的电源需求,第三类半导体的角色扮演,却比较少受到关注。不论是电动车或者AI算力中心,都需要大量的电流来驱动马达或者是芯片。为了避免过度的电流在传输上造成损耗,以及减少导线承载电流的截面积,直流高电压是个必然的趋势。电动车已经由直流48V走到400V,甚至于800V的直流高电压,AI算力中心也势必跟随电动车脚步,转向直流高电压。相较于矽基的功率元件(MOSFET、 IGBT),第三类半导体在相关高电压、大电流及切换频率的表现上都优于矽基元件。电动车关注的在于高电压及大电流,AI算力中心还须加上切换频率,因为在机柜内空间有限,提高切换频率可以增加功率密度。第三类半导体在供应链及应用端已逐渐成熟,市场何时会引爆?目前的重点在于价格。举一实际的案例,1个功率模块,若使用第三类半导体,其所需的元件数目可以是矽基元件的一半,但是遗憾的是整体的价格却还是矽基的2倍。所以第三类半导体若能积极地导入8寸晶圆的制造,使得价格上能降低30~50%,引爆点就有机会发生。氮化镓已经有公司导入8寸晶圆的制程,至于碳化矽到2025年将有IDM公司如英飞凌(Infineon)、安森美(Onsemi)、Wolfspeed、罗姆(Rohm)、意法半导体(STM)、博世(Bosch)、富士电机(Fuji Electric)等陆续导入8寸晶圆,这些公司也或多或少有8寸氮化镓晶圆的规划。即将引爆的契机已快来临,台湾的产业链该如何抓住呢?第三类半导体技术及8寸晶圆厂对台湾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商业模式。无可讳言,目前矽基功率元件产品及技术领头的厂商,都是国际IDM的大厂,因为这是个元件设计与晶圆制造需要密切配合,才能创造出优异产品的产业。然而在台湾,我们是以设计及晶圆代工分业,为主要的诉求,因此我们的功率元件厂商,只能配合晶圆代工厂所提供的标准制程,或做有限度的优化,在量大的市场内作价格上的竞争。我们商业模式需要做些调整,整合是必要的,但不必然要走到IDM模式。晶圆代工厂,尤其是能提供第三类半导体8寸晶圆的厂商,可以朝虚拟整合(virtual integration)的方向来规划。也就是策略性地扶持少数几家元件设计公司,在制程条件上予以充分的配合,宛如两者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如此才有机会与国际IDM大厂一搏天下。要能做到虚拟整合,必定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我们已经失去矽基功率元件市场主导的机会,第三类半导体正准备引爆中,加上台湾优良的8寸晶圆经营的绩效,我们是有机会在国际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2024/8/9
为摩尔定律续命—半导体先进封装技术
超微(AMD)CEO苏姿丰来台参与COMPUTEX 2024,期间有一次的公开演讲,提到她本人很讶异在台湾有这麽多人知道CoWoS(chip on wafer on substrate)技术,这在美国是不可能的事。事实上CoWoS一词是台积电张忠谋创始人一手钦定的,这名字取得真好,一眼就可以望文生义。就如同TSMC一般,很清楚让人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CoWoS是一种先进的芯片垂直堆叠封装技术,也是延续摩尔定律继续前行的最重要利器。摩尔定律过去五十年中,所着重的在晶圆的平面上做不断地微缩。但是当微缩到了纳米等级,最终还是会遇到物理的极限,因此往垂直方向去堆叠是一个必然趋势—如同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要盖高楼一般。约莫在二十年前,半导体技术尚未进入28纳米制程,研发人员就开始提出3D IC的概念,当时用了「 more than Moore」这个词,以对照摩尔定律的「more Moore」。然而要堆叠芯片技术上并不困难,但是在实际应用上却很难实现,就如同盖高楼,每一层的主结构必须是一致且贯穿的,才有可能一层一层的堆上去。所以只有存储器的芯片,因为是完全相同的架构,才有可能彼此堆叠,但当时的存储器芯片并没有这个需求。之后研究人员提出了矽穿孔中介层(through Si via interposer),也就是在中介层上方的平面放置多个芯片,因为中介层是使用半导体的制程,可以紧密结合这些芯片,并提供高密度的横向走线(RDL),芯片间信号可以走最短路径,提升芯片效能。这就是俗称的2.5D封装技术,此中介层就是CoWoS中的wafer。所以严格来说CoWoS是一个2.5D的封装技术。顺带一提的是这2.5D名词,最早是由日月光集团唐河明博士所提出。台积电是第一家将矽穿孔中介层量产的公司,这多亏蒋爸(蒋尚义)的主导与支持。但是推出来之后,却是叫好不叫座,乏人问津,也就是科技界常说的「solution looking for problems」。后来第一个使用CoWoS技术的是在2011年的Xilinx,将4个FPGA芯片紧密的并排再一起,并利用RDL彼此信号相连。因为CoWoS所费不赀,所以高单价的FPGA为了追求效能,才率先使用。就连苹果(Apple)手机内的AP芯片,至今还未使用CoWoS。接下来直到AI时代的来临,CoWoS才受到广泛的重视。NVIDIA是在2016年的P100 GPU开始使用CoWoS,主要用于与一旁的HBM存储器能紧密的信号相连。有趣的是,HBM是第一个实现3D的芯片堆叠,目前已经可以将12层、甚至16层DRAM堆叠在一起。NVIDIA近期所推出的Blackwell GPU,将2个GPU芯片,以几乎无缝地紧密相连,而中介层提供高密度的RDL以及连接凸块(bump),再次大幅提高信号传输速度,并减少功耗。此番CoWoS技术所带来的效益,几乎等同于将制程技术推进一个时代。然而,随着需要相连的芯片愈多,CoWoS中介层所需的面积就持续增加,不仅增加费用,而一片12寸大的晶圆能提供的数目也势必减少。玻璃基板当作晶圆中介层的想法就应运而生。首先,玻璃基板够大(5.5代玻璃面板是1.3米 x 1.5米),另外玻璃基板够平整,可以制作出高密度的RDL,同时对于高速的信号具有更低的传输损耗。现阶段如果能顺利解决玻璃基板钻孔的问题,将来非常有机会提供一个低成本、高效能的中介层。台积电为此也适时推出经济版的CoWoS-L(local Si),中介层是使用封装业常用的制模(molding)技术。模的中介层内可内埋local Si interconnect(LSI)芯片,提供所需要高密度的RDL,同时也可以内埋其他的主被动元件以及芯片。不过要完成薄、大面积且不碎裂的制模,在工艺上是很大的挑战。CoWoS中的芯片及晶圆中介层会被台积电所牢牢地绑住,外人难以越雷池,因为这牵涉到对终端客户的承诺。至于substrate高速载板,则有机会被多家供应商所分食,而高速载板内有更多的空间,整合内埋所需要的元件。半导体先进封装技术,尤其是CoWoS,未来在延续摩尔定律道路上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现在发生的是AI带来的需求,未来在各领域小芯片(chiplet)的整合,都需要这些技术,而且会更多元及多样。在这条道路上,除了制程技术及IC设计的专长外,需要材料力学、结构力学以及散热机制等专长的人共同参与。当more Moore 「山穷水尽疑无路」时,more than Moore提供「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村将带给半导体产业至少再20年的荣景。
2024/7/17
英特尔怎麽了?
英特尔(Intel)近期负面消息不断:市值已经跌到半导体类股的第十名,是台积电的5分之1;晶圆代工业务持续扩大亏损;先进制程发展不顺;高通(Qualcomm)抢先与微软(Microsoft)合作推出AI PC的芯片。这一切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都是无法想像的事,英特尔到底怎麽了?英特尔CEOPat Gelsinger,上周在台北的COMPUTEX发表主题演讲。演讲是以击鼓演出开场的,颇有对这些负面信息,采取鸣鼓而攻之的味道。Gelsinger以摩尔(Gordon Moore ),在早年提出摩尔定律时所说的一句话开始,「Whatever has been done, can be outdone」,也就是说「过去不论完成了什麽,都是可以被超越的」,他相信自己是在做件超越前人的事,包括要在4年中完成5个先进制程节点。凭心而论,就个人的观察,英特尔还是一家非常有创新能力的公司。过去不少英特尔的创新是在创造一个产业生态,引领整个半导体界往前迈进。比如说,在90年代英特尔率先提出12寸晶圆平台,2000年代又接着倡议18寸的晶圆;为了PC的无线网络,提出WiMax架构;而Lightpeak是为了解决PC的有线高速信号传输;在封装上,与日本的味之素共同开发ABF材料;最近被讨论甚多的玻璃载板,以取代现有的高速载板,也是英特尔在多年前所提出的;为了解决芯片功耗过大的问题,英特尔率先提出芯片背面供电(backside power)的想法,为目前最有潜力的解决方案;甚至EUV的微影技术,也是英特尔首先赞助的科研计划。即便台积电轰动武林的CoWoS,英特尔也有EMIB(embedded multi-die interconnect bridge)的技术来抗衡。上述这些林林总总,如果没有英特尔的创新与推动,整个半导体产业也许还停留在石器时代,绝非现在的样貌。这麽一家创新又技术领先的公司,是发生了什麽事,造成今天的局面?首先,英特尔在最近的20年间(2005~2024)已换了4任的CEO,任期远短于先前摩尔在位的12年,以及Andrew Grove的11年。除了Gelsinger为技术出身外,其他3位都出身于营运或者财务。其次在整个半导体产业的生态改变,尤其是先进制程,7纳米制程节点是一个关键。在2010年初期,全球在开发7纳米技术,都遇到相当的瓶颈。首先若延袭既有浸润式DUV技术,在关键的微影制程,需要经过3次到4次的曝光程序,既费时又费工。当时的EUV,虽然只需1次的曝光,但是由于光的强度不足,每小时晶圆的产出远低于100片,量产上遭遇困难。整个产业弥漫着悲观氛围,认为技术已经遇到天花板了。换言之,在资源上的投入就不再这麽积极。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是,英特尔是家IDM的公司,有自己的产品。在这段期间英特尔先后并超过10家公司,比较大的购并案包括Altera (FPGA芯片),Mobileye (ADAS,车用自驾芯片),Habana(AI芯片)等。由于先进制程遭遇到瓶颈,自然地会考虑到CPU之外的产品线,再加上CEO多出身于营运,自然是忽略在技术深耕上的投入。反观台积电,由于没有自己的产品,唯一的选择,只能在技术上加大力道寻求突破,以及与客户的充分合作。终于EUV的瓶颈打开,加上苹果(Apple)、NVIDIA等重大客户,不断地对于先进制程的需求,最终导致今天英特尔的困境。在COMPUTEX 2024的主题演讲上,Gelsinger卖力地介绍自家Xeon 6 服务器处理器、Gaudi 3 AI加速器,以及AI PC Lunar Lake处理器。其中Gaudi 3以及Lunar Lake是委托台积电生产,分别使用5纳米以及3纳米的制程。这也显示Gelsinger想要超越过去英特尔的积极作为。个人的观察,英特尔还是个相当有底气的公司,Gelsinger的企图心以及有步调、弹性的作为,若能假以时日,势必会威胁到超微(AMD)甚至NVIDIA。美国政府也一定会全力来支持英特尔,因为英特尔是唯一拥有半导体先进制程能力的美国公司,而半导体又是全球兵家必争之地。最后,英特尔是否有机会威胁到台积电的龙头地位?值得我们深思。
2024/6/13
算力即国力,也是王道
数周前NVIDIACEO黄仁勳在GTC 2024大会上发表新一代的GPU (B100/B200)。这B系列的GPU打破相当多纪录,首先这GPU是由2颗独立的芯片并排结合而成,采用台积电先进的4纳米N4P制程,而接合的方式是利用台积电CoWoS(chip on wafer on substrate)先进封装技术。每一个芯片内涵1,080亿个晶体管,这是首次单一芯片晶体管的数目超过1,000亿颗,2颗加总共有2,160亿颗。1980年代我们在念半导体的时代,1个芯片所含晶体管的整合度,由SSI(small scale integration),到MSI、LSI以及最后的VLSI(very large scale integration)。VLSI所定义的单一芯片所含晶体管的数目,也不过是100万颗。现代的科技将这个数字推进10万倍。我们都知道GPU的算力跟晶体管的数目是直接相关,要增加晶体管的数目,一则是利用微影技术缩小晶体管的尺寸,另一则则是增大芯片的面积。就增大面积而言,在NVIDIA B系列前三代的GPU(H / A / V系列),芯片的面积就已经超过800平方厘米,将近3厘米的平方。事实上这芯片面积,包括B系列在内,已经是12寸晶圆的极限,若继续扩大芯片的面积,良率及在1片晶圆所能产生的芯片数目,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在无法继续增加芯片面积的限制下,将2颗芯片利用先进的封装技术,紧密并排在一起,如同1颗大的芯片,将会是未来的常态。苹果(Apple)M1 Ultra处理器,就是由2颗M1芯片并排组合而成。吊诡的是,这回B系列GPU使用的是台积电进阶版N4P制程,与前一代H系的N4相比,根据台积电所公开的数据约是效能提升6%。然而,以单颗B系列的芯片为例,其晶体管的数目相较于H系列,增加约30% (1,080亿颗 vs 800亿颗)、功耗约略减少30%(500瓦 vs 700瓦),换言之,效能提升将近50%。除非NVIDIA在B系列的GPU设计架构上,做了重大突破,否则很难想像这50%的效能改善是从何而来?个人认为很大的改善在于,这2个芯片中的数据传输的损耗大幅下降。2个芯片中所传输的数据量是10TB/s,也就是每秒传输10的13次方的数据量,而M1 Ultra的数据量却是2TB/s。紧密结合芯片中的数据传输所产生的功耗,是远小于数据由芯片传输到印刷电路板上,再到另一个芯片上。两者之间的功耗差距,除了距离长短之外,芯片与电路板间的阻抗不匹配,都会造成传输上的损耗。换言之,在不断需要提升算力的同时,利用先进封装将几颗运算芯片,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未来将会是一个关键。如同利用矽光子及CPO(co-package optics)技术,将数据中心的交换器,大幅地减少其功耗及增加传输数据,是相同的道理。算力除了跟芯片效能有很大的关系外,也跟计算机的架构有关。我们以人工智能运算及量子运算为例,最古典的运算如附图(A)所示。运算犹如一排车阵中,靠时序的控制(sequential control),一部车启动后接着另一部,到最后一道指令,才完成整个车阵的纾解。然而在AI的运算中如附图(B)所示,使用大量平行运算,1个GPU内部包含了数以千计的运算核心,因此算力远大于古典的运算,但基本上仍存在时序的控制。量子运算就完全不同了,如附图(C)所示,在并排的车阵中利用量子的纠缠(entanglement),就宛如一张网络将所有的车子四面八方的圈住在一起,没有时序的控制,一声令下就全员移动,因此算力又远大于AI,相较之下所耗损的功率却少了很多。然而要产生量子纠缠,必须要在极严苛的环境下产生,如超低温及超低杂讯,有太多不可控因素,所以时不时会有错误发生。个人浅见是,量子电脑很难成为一个商品化的产品,更谈不上可靠度及品质管理系统。最有可能是大型的研究机构或大公司的研发部门,拥有台量子电脑,而且每售出1部量子电脑,原厂就得要有一组工程及技术人员进驻该单位。不可否认算力即国力,GPU/AI的算力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然会是主流。在算力不断地被要求提升之下,芯片的功耗及信号的传输量,会是瓶颈之所在。先进的封装技术如CoWoS,将会是各国所关注的焦点。
2024/5/2
宁可信其有的迷信
台积电熊本厂(亦可称为日积电,Japan Advanced Semiconductor Manufacturing;JASM)日前不久举行开幕仪式,一时冠盖云集,台日双方重要的政经人士均出席开幕盛会,见证此历史性的一刻。媒体对此重要的事件有诸多的报导,在此不再赘述,但是不知读者是否注意到日积电的英文标示,是用英文小写的,尤其是j上面画龙点睛的一红点,也正象徵日本国徽。如果读者注意到日本对外重要的活动,其中的J都一律用英文的大写,我尤其喜欢大谷翔平代表日本国家棒球队时,队衣上那非常流线英文大写的J,形貌近似于日本的国土。也许读者会说台积电的英文也是用小写的,这就是关键所在。台积电tsmc为何舍弃英文的大写,而改用小写?台积电蒋爸(指蒋尚义)曾跟我说,这是经过高人的指点,因为大写的T出不了头,小写的t可以出头。虽说是迷信,但是台积电决策者能从善如流,宁可信其有,也是美事一桩。所以日积电大写的J出不了头,小写的j可以做到。在此不禁想到AT&T也将商标由原先大写的T,增加了小写的版本,难道是受到台积电成功的影响?在科技产业中如果说起迷信事件,绿色的乖乖算是其中最为人所谈论的,你很难想像在先进半导体的机房中,摆了为数不少的绿色乖乖。绿色代表机台在正常的运转,为了保持机台的稳地度及妥善率,绿色乖乖是绝对少不了的。这一开始也许只是个别的行为,但是在心理作用的怂恿下,逐渐扩展为全民运动。就连超微(AMD)的苏妈(指苏姿丰)来台会见在台员工,也要跟绿色乖乖合照张相。这个习惯也曾被英国BBC所报导,当时还有人戏称,我们真正的护国神山秘密,被别人给揭穿了。前不久我们公司在国内工厂的机台一直有状况,我就请要去国内维修的工程师随身带几包绿色乖乖,大概效果不错,国内的工厂随后通知我们,要寄一大箱的绿色乖乖给他们。这类避邪趋吉的做法,如果善用的话,倒也可以振奋人心激励士气。美国在独立战争中,有段时间陷入与英军的苦战。但当战事延伸到纽泽西州时,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将军率军在恶劣的天候下勇渡特拉华河,突袭英军逆转战事,被视为是美国独立扭转乾坤的一役。但是在行前却人心惶惶,华盛顿将军于是召集相关的军官及士兵,从口袋掏出一枚硬币,说掷币的结果如果是人头面朝上,代表得到上天的祝福,会打胜仗。果然掷币结果是人头面朝上,且一连几次都如此,军心因而大振,最后取得关键胜利。事后华盛顿将军拿出那枚硬币,结果硬币的两面都是人头。在军中不仅有很多迷信甚至是禁忌,个人服役时是海军的雷达部队。海军最忌讳的是餐桌上吃鱼不能翻身,因为这意谓着会翻船。有回我不小心将鱼给翻了身,身旁的军官看我一脸惊吓样,连忙说我们是陆上部队,不信这一套。至今我还感谢这位帮我解围的军官。 
2024/3/28
半导体的经济学思维
最近读了几本关于经济学的书籍,对于经济学家利用逻辑分析、数学模型或田野调查等方法来解释或预测人类或社会的经济行为,如成长、衰退、贫富等,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免起心动念东施效颦,想要对自己所理解的半导体产业及人才做一番解析。众所周知,半导体产业链可略分为上中下游,在此上游定义为晶圆制造,中游为IC设计,下游则为系统应用。愈往上游走,知识所需的层面就愈基础且深入,也愈硬件导向;往下游走所需的知识就愈广泛,愈偏应用及软件。半导体人才的培养彷佛也有上中下游的概念。以前在学生时代,听过老师们提起如何培养一位最适切的半导体人才,就是在大学时念物理,硕士时读材料,最后再攻读电机博士。由理科到工科,也由基础到应用。先来谈人才的养成。有不少半导体领域的专家,都是在大学时念物理,之后在博士时转念电机,而卓然有成。前国立阳明交大校长张懋中院士便是此思维下的翘楚,经由物理及材料的训练,最后拿到电机博士,并成为半导体界国际知名学者。顺流而下似乎是水到渠成,但是逆流而上呢?大学时念电机,而博士研究转攻物理,甚至是理论物理,没有太多成功的案例。约莫二十年前,台大物理系的招生广告中,曾高调地宣传,当时在台积电任职副总以上人士,毕业最多的学校是来自于台大物理系。最近材料专家彭宗平教授,也在媒体表达了,在园区半导体业很多的主管是材料系毕业的。这些都说明了,顺流而下是趋势,也是个好的选择。产业界又如何呢?先经过了晶圆厂或IDM厂的历练,转而从事IC设计,而成就一番事业者大有其人。之前在IC设计领域红极一时的晨星半导体,其创业团队就是来自于世大集成电路,从事晶圆代工。但是在IC设计表现优异的公司,转而往上游晶圆制造发展,锻羽而归者却时有所闻。十几年前矽统科技自建晶圆厂,就是个失败的例子;最近又有专攻功率IC设计的公司,在盖自己的晶圆厂。毕竟IC设计所需的半导体制程技术种类繁多,不是一座晶圆厂就能够涵盖的;此外两者的文化差异颇大,晶圆厂需要严谨的态度及做事方法,要经营的好需要有高的产能利用率,在在都与IC设计的思维不相符。但是中游的IC设计与下游的系统应用间的隔阂,却不是这麽显着,两者之间存在着既合作又竞争的态势。IC设计公司已不再是单纯地提供芯片,而是要提供一个解决方案。苹果(Apple)就是鲜明的例子,不论是电脑所使用的CPU,或是智能手机内的AP处理器IC,都是自己所设计。近来云端服务业者,也开始自行设计AI的芯片。只要是量够大掌握出海口,且能找到合适的团队,系统应用业者是可以往中游的IC设计去发展。但是也有失败的例子,如不久前OPPO便结束旗下的IC设计公司。华为这几年受到美国的制裁影响不小,创始人任正非曾公开表示,未来就是要用钱来砸数学家或物理学家,回过头来把自家属于上游的根基做好做稳。我在美国留学期间,参加过一场光电领域的研讨会,会议最后的问答时间,来自加州理工学院(Cal Tech)的光电大师Amnon Yariv教授,就在黑板上写了马克斯威尔(Maxwell)的4个方程序,然后说所有的解答都在里面。事实上,在电机半导体领域最常使用的欧姆定律,就只占这4个方程序的一小篇幅。Open AI 创始人Sam Altman最近宣称,要花费巨资自建多座先进的晶圆厂,生产AI芯片。换言之就是由下游,直接挑战上游。经济学有趣的地方在于,永远都会有另外一只手(on the other hand)。有原则就会有例外,这是在处理经济问题,经常会发生的。Altman是否会成功,且拭目以待。 
2024/3/4
大学薪资结构也是另一个国安议题
不久前与一位任教于顶大IC设计的大学同学联系,希望同学能推荐其所指导的博士毕业生,因为他一直是有志于IC设计的年轻学子,最希望能争取加入其麾下、炙手可热的指导教授。只是得到的回覆却是,在过去的4年中,他只有毕业1位博士生。现在学子在拿到硕士学位后,便急忙投入产业,连大学现在也很难争取到半导体相关领域年轻的助理教授。同学还无奈地表示,社会大众有意识到年轻助理教授的难觅,增加不少额外的奖励及福利,最不幸的是像他一样的资深教授,缺乏被关爱的眼神。有位也是任教于顶大的杰出电机系教授,最近被国外的大学以新台币600万元年薪挖走。但是这600万的年薪说高也不高,约略等于国内硕士毕业后工作10年以上,表现不错并在获利的IC设计公司任职的年薪。当一位大学教授,发觉自己所培养出来的研究生,毕业后的薪资没多久便超越自己,会是情何以堪。我们现有的大学教师薪资结构,是不分系所都是一致的,所依据的是公务人员服务法。试想如果今天政府规定所有的大学毕业生,不论其所学专长为何,就业后的薪资是一样的,完全不考虑市场机制,而未来的升迁是以年资为主要的考量,请问这不是很荒谬吗?事实上,现行大学教师的薪资结构,大致如此,为何不能做些改变?我在美国留学时所就读的大学,每年都会公布教职员的薪资。记忆中当时教授年薪最高者,是位医学院的外科教授,其薪资几乎是文学院老师的4~5倍,学校美式足球总教练的薪资是高于大学的校长,这一切都是市场机制所决定。唯有市场导向的薪资结构,才有机会创造出有竞争力的环境。事实上在三十年前,大学教授的薪资是高于业界水准,再加上有寒暑假及退休金制度,可以吸引不少博士毕业生,争相从事教职及研究工作。但是经历这麽多年,学校的薪资仅微幅调涨,与业界的差距是逐年拉大。老成凋零与青黄不接,是我们目前以科技为主体的大学师资及系所的写照。我们不断地在强调人才的培育,也投入了不少资源,但是身负培养人才的大学教师们,他们的福利是否有被照顾到?甚至于该如何争取到优秀的人才,愿意来大学任教,这一切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国安议题。政府已经推行大学弹性薪资有一段时间,让学校对于表现优异的教师,给予特聘教授或讲座教授的头衔,并得到一定调薪的比例。但是我们要提出的不是20~30%的调整,而是倍数级且符合市场行情的薪资差别。今天一个系主任,倘若系上老师因为外界给予2倍的薪资而提离职,系主任要能拥有资源提供出对等的薪资结构来挽留,而非眼睁睁地予以祝福。既然大学教师的薪资结构是个国安议题,便不能再以与法无据而加以搪塞,齐头式平等不是真平等。前些时候我们与国内一所大学进行项产学合作案,执行计划的教授把属于自己的人事经费列得比较高,但是我们觉得很合理,因为的确有这个价值,但是却被校方打回,因为超过规定上限。上一回的地方县市长选举,少数几位候选人的硕士论文,因为涉嫌抄袭而被迫退选。社会上就出现一种似是而非的说法,主张硕士学位要写硕士论文,是个过时的产物而应予废除。还好是大学的自主,顶住政客们凌驾专业的谬论,我真不敢想像一个没有论文的硕士学位,其竞争力在哪里?既然论文都可以考虑废掉,为什麽薪资结构不能做重大的调整?我的大学同学依旧每天兢兢业业在做研究指导学生,学生们毕业后高高兴兴地展开其璀璨的前程,但这一切可以维持多久?现在是时候来关注大学薪资结构的国安议题了。
2024/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