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立法院爆出会议影音储存管理系统,恐有网安疑虑。虽然立法院澄清采封闭式系统,无机密外流疑虑。对此媒体访问我,我提醒,若系统被植入特定程序,在不知情下自行开启录音、录影功能,厂商以维护之名,将储存数据从机房带出,确实可能造成国家机密外泄。
今日我们使用许多资通讯应用,都有网安疑虑。而网安问题的滥觞,则是电话窃听。
早年电话线路铺设不够多,用户们虽然有自己的电话,却常常需要共享一条电话线,而以不同的振铃方式来区分被呼叫的用户。这种设定被戏称为「派对电话」 (Party Line),原因是当您接电话时,隔壁用户可能会「不小心」的拿起话筒。于是就像在派对一般,独乐乐亦众乐乐,大夥都听到谈话内容。1959年的一部喜剧片《Pillow Talk》将派对电话的窃听现象描述得淋漓尽致。
窃听 (Eavesdropping)和「无意听见」可是两码子事,严重性不可同日而语。三浦绫子的小说《冰点》有一段叙述女主角阳子看到心上人北原和另一位女孩的亲密合照,相当难过。书中接着写某次圣诞将近:「阳子在街上购物,街上见到北原和照片中的少女在一起。后来他们两人分开,少女去电话亭打电话。阳子偷偷靠近电话亭,听到少女自称是北原道子,才惊觉她是北原的妹妹。一直以来自己都怪错了北原。阳子和北原道子相认,道子说哥哥就在书店里,叫阳子去找他。阳子在书店外看着北原,却不敢走近,她感到无地自容。」《冰点》这个例子虽然算是好的结局,却属于「无意撞见,有意窃听」的不良示范。
「窃听」似乎是人类的天性,甚至人猿都会互瞄监视,以维持牠们之间的「大小尾」顺序。窃听更进一步的联想就是监视,而政府以电话及摄影技术监控人们的行为,早在1948年,乔治.欧威尔(George Orwell)的着作《一九八四》就有描写。1984年我正在中坜山子顶当兵,在军营重读这本书,很能体会人性在《一九八四》这种体制下被剥夺扭曲、箝制摧残,毛骨悚然的感觉。
以窃听来监视人民,是政治人物难以拒绝的诱惑。最着名的例子是水门案件(Watergate Affair),让尼克森黯然下台。欧威尔于1948年完成《一九八四》,将48对调为84,成为书名。这本书号称文学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反乌托邦」三部曲之一,淋漓尽致的剖析独裁政治、恐怖极权主义,以及人类未来的前途。有趣的巧合是,1948年贝尔实验室发明晶体管,正是《一九八四》书中提到先进通讯监控设备的基本技术。
自从移动电话问世后,窃听盗用的情况越趋严重。我曾经研究移动电话SIM卡被盗用的侦测技术,发表全世界第一篇这方面效能评估的学术期刊论文。我也发表全世界第一篇「间谍手机」的学术期刊论文,提到当年郭玉铃以手机窃听璩美凤私密的经过,还成为课堂的期中考考题。我的论文中的数学模型复杂,无法在此细表。不过「隔墙有耳」是否是窃听,却是见仁见智。
移动电话用户在公开场所讲电话,往往像广播电台一般,魔音传脑的进入旁人耳中,逼得他们不「窃听」都不行。调查显示,就同一音量而言,讲手机要比面对面讲话更令旁人注意。而我们会旁若无人的讲手机,主因是四周都是陌生人,让你认为处于很安全的私密空间。不幸的是,若有人刻意倾听,您的谈话内容可能就会昭告天下。因此养成良好的讲电话礼仪,成为现代人必要学习的一课。
现为国立阳明交通大学资工系终身讲座教授暨华邦电子讲座,曾任科技部次长,为ACM Fellow、IEEE Fellow、AAAS Fellow及IET Fellow。研究兴趣为物联网、移动计算及系统模拟,发展出一套物联网系统IoTtalk,广泛应用于智能农业、智能教育、智能校园等领域/场域。兴趣多元,喜好艺术、绘画、写作,遨游于科技与人文间自得其乐,着有<闪文集>、<大桥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