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实验室发展一套物联网平台,名称为IoTtalk,顾名思义,这一平台要让物联网(IoT)讲故事(talk)。
物联网讲故事来自于我常常无厘头的胡思乱想,例如,若以物联网将鞋子和眼镜连接,他们会如何对话?我也曾自得其乐地将圣诞树和飞镖(Dart)连接,让它们对话。旁人都觉得太无俚头了。我实验室的学生相当倒楣,必须实作我胡思乱想的无俚头物联网应用,不知用处何在。
台湾的物联网公司老是想卖硬件,将物联网的重心放在「物」,往往搞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赔了老本。其实物联网的精髓在「联」。只可惜,物联网新创们往往由工程师的角度联想,创意不足,「联」不起来。要养成创意,胡思乱想是物联网应用成功的必经之路。这类的创意要由人文修养而来,以我个人粗浅的经验,这种无俚头的想像,往往是小时候养成的。
我小时候每逢寒暑假,都会呆在云林麦寮祖父家中。在1960年代,如果要找一个既荒凉又无聊的地方,云林县麦寮乡的麦津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常常一个人单独躺在晒谷广场前读小说《爷爷与我》(The Old Man and The Boy)。在无聊的麦寮,这本书触发我许多无厘头想像力。《爷爷与我》的作者鲁瓦克(Robert Ruark)是自然文学家、专栏作家、探险家,以及猎人。他有相当长的时间在非洲探险,被视为第二位海明威。《爷爷和我》是他的自传体写作,书中描述1920年美国北卡罗莱纳州的醇厚人情及悠闲美丽的自然风光,几十年来一直感动着人心,为人所怀念。
书中提到美国北卡罗莱纳州树木茂盛的森林,我就想像身旁有座森林。要将麦寮稀疏的木麻黄当成森林,可不是一般的想像力。书中提到猎鹌鹑、竹鸡、鹿,我就将晒谷场前到处乱飞的麻雀想像成一群鹌鹑。书中的小男孩有猎枪(这是我最羡慕之处),我就将手中的弹弓想像成猎枪。书中的爷爷教小男孩做人处事的道理,不可滥杀鹌鹑。我没有问题,因为我的弹弓技术其差无比,从未射中任何麻雀。我会模仿书中的情节,在地上匍匐前进,而家中的土黄狗则无奈的客串书中「血统纯正」的猎犬演出。
在我现实生活中和《爷爷和我》书里最有交集的动物是祖母养的火鸡。我会想像书中爷爷模仿动物叫声的能力,跟着学火鸡叫,也让我和晒谷场的火鸡有深厚感情。火鸡群每天期待的我出现,伸长脖子瞪着我,等我表演。当我模仿火鸡叫,火鸡们就很兴奋的跟着大声唱和。经过五十年,我仍保留这项绝技。我女儿小时候住在美国,感恩节吃火鸡餐,却未曾看过火鸡。于是我就模仿火鸡叫给她们听,我女儿的反应就像晒谷场的火鸡群一样,捧腹大笑。还好,我女儿没受到我无厘头胡思乱想的影响,长大后都找到正经工作,不像老爸这麽乱来。
现为国立阳明交通大学资工系终身讲座教授暨华邦电子讲座,曾任科技部次长,为ACM Fellow、IEEE Fellow、AAAS Fellow及IET Fellow。研究兴趣为物联网、移动计算及系统模拟,发展出一套物联网系统IoTtalk,广泛应用于智能农业、智能教育、智能校园等领域/场域。兴趣多元,喜好艺术、绘画、写作,遨游于科技与人文间自得其乐,着有<闪文集>、<大桥骤雨>。